雾然

奈落之底

烟酒情人【4】

 ooc预警

我流结婚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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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你们反目成仇,很决绝的分道扬镳,八年后你们坐在办公室义正严辞的为谁穿婚纱大打出手。

 

真是颇具喜剧效果。

 

 

 

1、

 

你穿过长廊,走进四月。

 

短暂的回顾了一下八年前的春末。

 

八年,九十六个月,两千九百二十天。

 

你身上添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伤,没戒烟没戒酒,依旧握着枪等黎明。

 

你想,你大概没变。

 

你落不进光里,大概也不会死的漂亮,你手上沾着人命,手下走着黑色买卖,你二十六年的人生在枪林弹雨里千疮百孔,流了太多血,留不住一点温情。

 

你把呼吸拉长,让烟雾混着风涌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色混成一堆杂乱的色块,长夜与纸醉金迷的城市,只剩下朦胧的一条路,熟悉的疼痛漫过四肢涌向心脏,有点像把蝴蝶缝在皮下,被蚕食的血肉和搅动神经的振翅被尼古丁朦胧一点,还是难熬。

 

其实你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上一次受伤注射了带有异能的非法止痛剂,你左臂污浊的痕迹,你浑身的伤,你那些副作用和反噬。

 

你不算怕疼,时间长了还是难免有点崩溃。只是习惯比疼痛可怕的多,你的日历停在八年前你们分道扬镳的那一天,你的避风港八年没变。

 

你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过夜,你应该开瓶酒混着药片吃下去,你应该把油门踩到底,碾碎星辰与灯光,你应该去看海,哪一片都好,你只想要一点平静,无所谓深邃与辽阔。

 

可你还是在车库前犹豫了,叼着烟站了会,最后还是把车钥匙丢给他。

 

“你开,我们回家。”

 

 

2、

 

他把车停在港口,后背箱装了不少烟花。

 

你闭目在副驾驶把疼痛熬下去,下车时就有翻着白眼嘲笑他幼稚的力气。他很罕见的没挂着皮笑肉不笑的欠揍表情刺回来,只是凑过来把下巴搭在你肩膀,低声说:

 

“很疼的时候左臂的污浊痕迹会显出来吧,四年前巴黎那次落下的伤,我在那一片废墟里捡到你时你和一只又疯又可怜的小狗没什么区别。”

 

他深吸了口气,后知后觉的醒悟应该坦诚点,于是又在你扯着他的领子和他打一架之前很艰难的说:“对不起,我没赶上。”

 

你觉得对不起无从谈起,却突然红了眼眶。

 

他情话说的太多,是个天生浪漫的骗子,这种生涩又笨拙的坦白大概是他全部的真诚。你一言不发的从他上衣口袋顺走打火机点烟火,低头把笑意掩过去,假装没听见。

 

 

3、

 

婚纱和西装的战争还没结束呢。

 

你对他的薄情和谎言太熟悉,手足无措还是相当新鲜,怎么也得多欣赏一会。

 

4、

 

家里最后一个杯子阵亡之后,你们终于艰难无比的和解,明白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决定暂且休战。

 

可你们很不幸的忘记了那天是情人节,而那条街上有买红豆沙和茶泡饭的店。

 

围观了后辈求婚的太宰治高呼后悔,实在是没有经验,原来求婚时就应该把婚纱的归属定下来。

 

你从他怀里捞走岌岌可危的那几只红酒杯,“说的好听,你这么肯定我会答应?”

 

“那当然。”

 

 

5、

 

你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就装吧。

 

你想起他不太明显的颤抖,拿出戒指时错开的目光,你想起残缺不全的月亮和那个夏日的蝉鸣。

 

你突然也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晚一点答应。

 

 

6、

 

不过撞上后辈求婚确实尴尬,所以你低着头拉着太宰治试图逃离这是非之地,还没走两步就被太宰治捞回来摁进怀里,听他万念俱灰的说:“别回头,我是瞎了吗?我好像看见了老狐狸和社长约会。”

 

你把自己埋进他的风衣,自欺欺人的变成了一只呼吸困难的鸵鸟,怀里还有几个脆弱的玻璃杯,真诚希望顶头上司约会时能心无旁骛的把你们忽视。

 

然而事与愿违,森先生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你的耳边:“好巧啊,中也君。”

 

大概是流年不利。

 

你迅速和太宰治拉开距离,宛如早恋被抓包的国中生,艰难的牵了牵嘴角。

 

“boss……”

 

“中原先生?”

 

中岛敦的声音在你身后响起,夹杂着芥川一两声掩饰尴尬的咳嗽。你沉默了,开始冷静的反思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7、

 

从私人约会变成公司团建,你躲在你可怜的一排玻璃杯后三心二意的抽烟,靠在你肩上打游戏的太宰治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疾手快的摸走了你叼着的半支烟。

 

你转过头把烟呼在他鼻尖,“你很闲?把烟还我,那是最后一根。”

 

“最后一根?最后一根好啊……”

 

他毫不留情的把烟摁进烟灰缸,丢给你一盒薄荷糖。

 

“你不是说要戒烟吗?”

 

你没搭理他,低头看了眼颇为熟悉的包装,顿时有点震惊。“认真的?柑橘薄荷糖?你他妈哄孩子呢?”

 

“是是是,拿来哄小狗。”

 

你拽着他的领口拎到眼前,手指压在他喉结上,心情舒畅的欣赏他因为呼吸困难而泛红的脸,他很不要命的灿烂一笑,无声的抛过来两个字。

 

宝贝。

 

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8、

 

上司在拐弯抹角的相互嘲讽,下属在口不对心的打打闹闹,没人有功夫关心你们的小插曲。

 

不过在婚期将近时把未婚夫送进医院挂点滴确实不太合适。

 

你松了手,纵容他没骨头一样哼哼唧唧的滚进你怀里,算是收下他哄孩子的薄荷糖。

 

你抽了太久的烟,放空也好沉思也好,总习惯在唇齿间叼点什么舒缓神经。当你下意识把不知道第几颗糖丢进嘴里时捕捉到一点抑制不住的笑声,太宰治洋洋得意的把铁皮糖盒凑在你耳边晃了晃。

 

“下去小半盒了吧。”

 

你面无表情的把糖咬碎,琢磨刚刚果然还是下手轻了。

 

怎么没掐死他。

 

 

9、

 

薄荷糖吃完了。

 

你把空了的铁盒收起来,摸出打火机擦了两下砂轮,跃出的一点火星把香烟点燃,烟雾顺着你的呼吸在口中蔓延开一点苦涩。

 

烟是你从下属那里顺的,不算好抽。你抽了一口就放下,把烟夹在指间,垂下视线去看摇曳的灰白烟雾消散在高楼间,就这么很安静的看了一会。

 

烟灰滚落时你想起来,早上尾崎红叶语重心长的和你说,婚姻是一种相互依赖的承诺,中也,你想明白后果了吗?

 

你想了想,觉得承诺不太适合你们这种亡命之徒,依赖也不太适合你和太宰治,干脆抛之脑后。

 

说实话,你不太明白,或者换个说法,你不太在乎。你对前因后果都没兴趣太明白,这样也好,世界上总有些事情你得随心所欲。

 

烟在你杂乱的思绪里被烧掉一半,你觉得有点可惜,三口两口抽完了,等风卷去身上的味道。

 

你对香烟的味道确实不敏感,回家前总得全部散掉,只好坐的久一点。

 

 

10、

 

你把酒柜拉开一角,很该死的看见怎么都不该在里面的蟹肉罐头,咬牙切齿的问:

 

“太宰,我的红酒呢?”

 

他躺在沙发打游戏,连跪三把依然乐此不疲,尾音带飘的回答:“越狱了。”

 

“……如果我的红酒没了,你的脑袋也就掉了,明白?”

 

“这个……或许你可以看看衣柜,说不定你的红酒越狱去了那里。”

 

“你他妈把我的红酒放在衣柜里?”

 

眼看你要跳起来跟他拼命,他终于舍得把游戏机放下,一脸无辜的睁着眼说瞎话。“这可跟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衣柜里可怜的红酒和你相顾无言,你掐了把人中,决定下次在他的罐头里放满辣椒酱。

 

 

11、

 

红酒还是要回到酒柜的,蟹肉罐头堆满冰箱,最后勉勉强强的征用了一个小角落。

 

当然,除了罐头这个失败的恶作剧还有意外之喜——叠好的裙子和崭新的手铐。

 

 

12、

 

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日子还是需要某些点刺激来调和的。

 

酒红的裙摆落在脚边,像上泛的海水圈住脚踝,你撩开裙摆让高跟鞋纤细的跟敲在地板上,门被推开时你正倒在沙发上慢悠悠的抽烟,对着高脚玻璃杯笨拙的补晕掉的口红。

 

你在他眼中被化不开的灰白烟雾朦胧成一小片光,是褪色的油画或者劣质的黑白照片,拎着长柄烟斗轻飘飘的呼气。

 

他的深情太难懂,笑的时候多薄情。你更喜欢从他的口是心非里听心跳,听他说一千遍讨厌和一句微不可查的爱。

 

最后一瓶柏图斯,暗红的酒液一路向下,最后掉进你锁骨的海湾。

 

你望向镜子里他流光溢彩的倒影,扬起一个微笑。

 

 

13

 

从蝴蝶骨向下,弹痕叠着伤疤,烧伤的痕迹自尾椎翻滚着向上,是如同火焰一般生生不息的模样。缎面的布料铺开,就像泼上滚烫的血,从神经深处烧了起来。

 

你转过身,扯着他的领结让他低头看你胸口的刻字。

 

DAZAi

 

你隐秘的陈伤,流血的刻字。

 

他以目光落一记轻吻,带着一点不明显的颤抖。你明白他在轻吻你陈旧的伤,吻你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过往。

 

你回以轻吻,把这点残缺轻描淡写的揭过。

 

哭什么呢。

 

 

 

 

 

你想。

 

他可以是租客,是情人,是旧友,是陈伤,什么都好,你们只是彼此不曾孤独的一段岁月的匆匆过客,却决意要此间长久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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